圈子

文/齐向宇   原载  人力资源杂志2019年12月刊

“老同学，我的创业项目正准备融资，你圈子大，推荐几个投资大佬呗！”同学宋宁打来电话时，我正在准备下期的采访提纲。前年参加一投资峰会，采访了几位知名投资人，便将微信推给宋宁。顺便告之：“你只消做好路演即可，不必提我。”

一个月后，宋宁“反馈”：“陌拜效果不佳，每次会面，投资方只给五分钟时间，结果是‘不来电’。”

宋宁的语气中夹杂着些许不满，或是怨我没“递话”吧。可我一早便知：即便做过采访，我与被采访人的关系也只是认识。大佬们的真金白银，绝不会投在不值得的项目上。

按说，凡有人的地方，必然会有圈子。“人之生也，不能无群，群而无分则争，争则乱，乱则穷矣。”何况，中国的农耕文化衍生出的圈子社交，也给后来的商业文明下了结界——没有圈子，寸步难行。然而这次为老同学“帮忙”，悖论出现了。中国哪个创业者仅是因为圈子而成功的？任正非若只顾与客户推杯换盏，哪有今天的华为。即便已做成大佬的BAT，也只一门心思地做硬核产品，否则如何引无数英才投其门下。

95后理工男许天晓最近有点飘，盖因他这一年来游走于各大创业投资峰会，经常与业内大咖合影、互粉。毕业时，他策动室友办起小微企业，号称自己人脉广，圈子大，有资源，盟誓将毕业作品孵化成网红产品。然则挂牌三个月，印着许天晓董事长的名片，撒传单似的散出去，终无一笔订单。焦虑中乱了方寸，他开始“轰炸”微信里每位好友，竟发现，许多他口中的“好友”已将其“删除好友”。

世界上最毒的鸡精莫过于“圈子有多大，你的人生就有多成功”。圈子就像华山论剑，靠真功夫。曾问一位创业家：“是什么让您成长最快？”他回答：“和比自己优秀的人在一起。”我不否认，但我以为，需加一个前提——你也足够优秀。圈子就像人生的闭环，你能走多远，取决于你自身的实力半径。

在心理学中，有一专业名词叫“归属动机”。以为买了个奢侈品，就跻身上流社会。据了解，许天晓自从毕业后，整日西装革履，左手拿名片，右手扫微信。提谁都认识，跟谁都朋友。创业砸进去的是父母的血汗钱，回收的却是“不靠谱”的名声。对没有实力却硬要融入圈子的人，只能在晒朋友圈时，找找人生巅峰的错觉。当手机电量不足时，一夜回到解放前。

圈子似一片树林，每棵树以自己的姿态形成欣欣以向荣的价值空间。倘若你这棵树没有自生的精神胚胎，时间会告诉你，热闹是他们的，自己什么也没有。我以为，史铁生在《务虚笔记》中有句话说得好，“怅然若失，是一个少年皈依真理的时刻”。